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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日的陽光斜斜地穿過紗窗，在書柜的玻璃門上投下斑駁光影。媽媽的聲音從廚房傳來："小梵，快收拾你的書柜！"我拖著步子挪到柜前，嘩啦一聲拉開柜門——幾本倒伏的詞典下，一抹湖藍色的書脊忽然躍入眼簾。

指尖觸到那本硬殼筆記的瞬間，記憶如被驚動的蝶群紛揚而起。那年我十歲，在小區(qū)涼亭里初見這本手作書。琴姐總愛坐在爬滿紫藤的廊架下看書，柳枝垂落的影子在她月白色的連衣裙上輕輕搖晃。那天她合上書時，我瞥見封面上粘著片半透明的櫻花瓣，在暮春的風里微微發(fā)顫。

"想要嗎？"她笑著把書遞來，扉頁上層層疊疊壓著四季的信物：早春的玉蘭花瓣還凝著晨露，盛夏的梧桐葉脈絡里嵌著蟬蛻，深秋的楓葉被細心地塑封成書簽，最底下是去年冬天的蠟梅，干枯的花瓣仍透著蜜色。我像捧著易碎的琉璃盞般接過來，卻聽見她說："等我把最后的故事寫完就送你。"

后來每個周末我都往涼亭跑，看著她在牛皮紙上寫寫畫畫。直到某個秋雨綿綿的午后，她突然把書塞進我懷里。墨跡未干的尾頁上畫著兩個撐傘的小人，旁邊寫著："給小梵的四季手賬"。那天我才知道，她要去上海工作了。

此刻摩挲著泛黃的書頁，夾在立冬那頁的銀杏葉突然滑落。葉脈間褪色的字跡依稀可辨："愿小梵的四季永遠有光"。窗外不知誰家的風鈴叮咚作響，恍惚又見涼亭里翻飛的書頁，載著年少的約定在光陰里輕輕搖晃。